季节渐渐宜人。课程一结束,我就带玛丝琳去莫里尼埃尔,因为大夫说危险期已过,她若想痊愈,最好到空气新鲜的地方去休养。我本人也特别需要休息。我几乎每天都坚持守夜,始终提心吊胆,尤其是玛丝琳栓塞发作期间,我对她产生一种血肉相连的怜悯,自身感到她的心脏的狂跳,结果我被弄得精疲力竭,也好像大病了一场。
我很想带玛丝琳去山区;但是,她向我表示渴望回诺曼底,称说那里的气候对她最适宜,还提醒我应该去瞧瞧那两座农场,谁让我有点轻率地包揽下来了。她极力劝说,我既然承担了责任,就必须搞好。我们刚刚到达那里,她就催促我去视察土地……我说不清在她那热情的执意态度中,是不是有很大的舍己为人的成分;她是怕我若不如此,就会以为被拖在她身边照顾她,从而产生本身不够自由之感……玛丝琳的病情也确有好转,面颊开始红润了。看到她的笑容不那么凄然了,我觉得无比欣慰;我可以放心地出去了。
就这样,我回到农场。当时正割第一茬饲草。空气中飘着花粉与清香,犹如醇酒,一下子把我灌醉。仿佛自去年以来,我就再也没有呼吸,或者只吸些尘埃;现在畅吸甜丝丝的空气,多么沁人心脾。我像醉倒一般坐在坡地上,俯视莫里尼埃尔,望见它的蓝色房顶、池塘的如镜水面;周围的田地有的收割完了,有的还青草萋萋;再远处是树林,去年秋天我和夏尔骑马就是去那里游玩。歌声传入我的耳畔已有一阵工夫,现在又越来越近了;那是肩扛叉子耙子的饲草翻晒工唱的。我几乎一个个都认出来了;实在扫兴,他们使我想起了自己在那儿是主人,而不是流连忘返的游客。我迎上去,冲他们微笑,跟他们交谈,仔细询问每个人的情况。当天上午,博加日就向我汇报了庄稼的长势;而且在此之前,他还定期写信,不断让我了解农场发生的各种细事。看来经营得不错,比他当初向我估计的好得多。然而,有几件重要事情还等我拍板;几天来,我尽心管理一切事务,虽无兴致,但总可以装出忙碌的样子,以打发我的无聊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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