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站起来,阿尔也跟着站起。除了獐子,草地上找不出比她更敏捷的东西,她敢打赌。她知道事情没完,水里那场恶斗还没有结束。上啊上啊,她拿出架式,身体略弓着,鼓满力。这样又瘦又高的对手打起来最方便,只要攻他下三路,只需猛一撞,他就得倒。阿尕想着,忽然格格地笑起来。草地上的人,摔摔跤、打打架是很快活的事。
他没上来,大惑不解地看她笑。一边脱下衣服、裤子,举到火上烘。她看他是副好架子,就是太瘦,这里那里都看得见漂亮的骨骼在一层薄皮下清清楚楚地动。不过几年以后,她使他壮起来。是她喂肥了他,使他有一身猛劲,用来摧残她。
“你为什么用石头砸我?”他问道。
她笑得轻了,说:“石头?”她对他的话多半靠猜。谁知道呢,恐怕听懂他的话靠的并不是听觉。
“砸得太狠了,你瞧,这儿。”她停住不笑了,两膝着地爬过来,凑近去看他的腿。没什么,这个白脸皮汉人就是不经打。她碰碰那伤处,他“咝”地一声,她立刻也学着很响的“咝”了一声,又笑起来。
“你说说看,你干吗对我投石头,手那么毒?”他把她的头用力一扳,把她脸都扳变了形。
她呆了一会儿,便像小狗那样左右扭动着脑袋,嘴里夹声尖气地发出“哼哼呀呀”的声音,又撒娇又撒赖。她觉得他这种虐待挺舒服,等于爱抚。
“你想害我吗?想把我打到河里淹死?!”他拧住她脑袋不放,脸上出现那种因作践小动物而产生的快感。
“死?!”她大吃一惊。这汉人为什么总说死,她不懂。她粗鲁地打了一下,把他的手打开。
我不知要费多大劲,才能把这些话跟她讲清楚。来,我跟你讲一种很妙的东西,它的确很像你去追逐的那种火球,它不是神火、什么小小的太阳,那不过是种简单极了的东西,叫电灯。我还讲,能造出它来,我就行。这野姑娘用一双亮得发贼的眼盯着我,恐怕碰上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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