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弦清的婚礼如期举行。按照我们民族的习惯,我一直想把婚礼安排在春节前后,借助满天的劈里啪啦和遍地的碎红碎绿,把婚礼弄得大雅大俗。弦清说,她的肚子天天在长,怕是等不到那么遥远的日子了。我说,要么就结了吧。
我的蜜月是一个极其尴尬的蜜月。没有一个新郎像我这样无所事事。每到晚上弦清就会摸着腹部对我苦笑。为了分散注意力,弦清常和我说一些闲散话题。她近来喜欢谈论红豆,红豆时常恭敬地喊她嫂子。红豆喊弦清嫂子的一呼一答里,他俩之间充满了一种宁静的幸福。我发现对新婚女子最好是喊她嫂子,"嫂子"会使年轻的女人更像女人,通体发出母性的奶质芬芳。
"我今天在大街上看到红豆了,"弦清这么说,"他在娇娇时装店里,好像是卖东西。""你说什么?"我问弦清,"红豆在哪个时装店?""娇娇时装店呀,这个我总不会看错的。"弦清肯定地说。我没有再开口,过了很久弦清捅了捅我的胳膊,"怎么啦你?""你知道那家时装铺子是谁开的?"我说,"是曹美琴。你听我说过没有?曹他娘的美琴。"
曹美琴的店铺夹在两幢旧楼房中间,从门口向空中看去,那两幢楼房仿佛外国兵俯视被俘的红豆。"娇娇"两字用了圆角的儿童体绛红色,不规则地斜放在门楣上方,对着大街撒娇。千百惠的歌声从里头飘出来,使小店笼罩了一种咖啡色的焦虑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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