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鼓传花。
我们围坐成一圈,仰头看着女医生,她说:看,这是鼓,这是鼓棰,鼓一停你们就得停下来,谁不停,就不准晒舌头。我们严肃地点点头,不准晒舌头是件很丢脸的事情,我们都是精神病人,大家有所不知,精神病其实是因为舌头上有细菌,有细菌当然会乱讲话,要是晒干、熨烫再整理好,就正常了。否则永远会被外面的人看不起。上次马丁就拒绝晒舌头,还乱讲什么这里是集中营,我们也都没有病……被罚在雨地里洗了一天的淋浴。
反人类罪,对世界安全危害极大,比如本·拉登。我目睹他们撞墙、哭喊、咬人甚至越狱,翻过电网墙时被弹了下来,大小便失禁,走起路来一长一短手还抽筋,经过所有的努力,他们终于看上去很精神病了。渐渐地,大家都不哭不闹,统一起床、出操、吃饭、做游戏,在通道等待护士输入密码开门,也都安安静静,不再出现辱骂或企图抓扯护士的行为。我们的护士都是男的,身材都很二虎,腰间还有一个可以啪啪发蓝光的棒子,点上来身体就软软的,还会尿尿。我觉得仅从这一点,男护士就比只有铁钎的二虎高级得多。这样,从证明自己没病,到抓狂、越狱,到安安静静……几个疗程,一些人就开始出现可喜的疗效:神神秘秘地问室友,你猜我是谁,嘿,亚伯拉罕·林肯。或对着墙盯许久,不耐烦地说:我妈怎么还不下车,肯定又坐过站了。我经历了一些过程,那天被女医生打针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有铁栅栏的屋子里,还绑了几根白色的带子,我大喊大叫,骂玛勒戈壁,骂日弄熊货龟儿子丢你老母,老子才不是精神病,你们用这种办法收拾钉子户,老子要告到中央。进来两个男护士,蓝色啪啪的,我挣扎几下,裤子湿湿的睡着了。醒来时才发现屋子里有几个人,一个站在窗台那里认真地抖动双臂,嘴里还说:咦,今天空气湿度太大,不利飞行;一个摆弄着空烟盒,仔细系着一些绳索:系数又没算准;还有一个悲悯地盯着我:你醒了,受苦了。这人稍正常些,我便向他点点头,这人脸色突然变得很疯狂,冲上来十指如戟要抓我,厉声问:你是谁派来害我的……对我疯狂吐口水。我吓得要死,好在他的十指只是凌空地抓,并不触及我的身体。过了一会儿,他垂头丧气地说:你穿了防弹衣,下次趁你洗澡再抓死你。那两个人还在飞翔和算系数,对这一切充耳不闻。我魂飞魄散,不知哪天就命丧此处。室友还来不及害死我,男护士却经常打我,每当我想证明自己没病,他们就要打我,把我举到门框上,用那个钩倒挂着我,打我,取下来时我眼睛充血,双脚浮肿。有时也让病友来打我,给我戴上铁皮桶,再打我,铁皮桶哐哐的,每回打了之后,我都会失聪半个多小时。不到一周,我浑身是伤,精神恍惚,晚上时时从梦中醒来。那个女医生喜欢提问,比如太阳是什么颜色的。我答太阳是金色的。她就让男护士啪啪打我。因为,其实正确答案是黑色的,总盯着太阳看,最终必眼前发黑。她还会从我的声音里分析内心,如有问题,又会让男护士打。这些事情开始我是不知道的,碰到白大夫才知道无数正确答案,让我缩短了很多不必要的过程。那天放风时,我经过医生办公室,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叫住我,问我是不是李可乐。我恭敬地说是。他说别紧张,我们是正常的医患关系,坐下谈。他除口罩外还专门戴了医生的白帽子,着装比女医生正规,语气也柔和,我放心地坐下来。他自我介绍姓白,叫白大夫就可以了。他说了解一些我进院的情况,鼓励我要积极治疗,争取早日出院。话虽不多,却是我进来后听到的第一句人话,心头一热,甚是感动。白大夫看了看我的头发,很关切的样子,起身拔了一根,发叉了。他说:其实你病情根本不重,只是有些焦虑,德国最新精神缓解方法是不主张服药的,更不主张非人道的电疗,你看这根发叉的头发,证明大脑皮层电解制过少,多吃点豆质品,这包蚕豆拿回房里吃,别让病友看到了。白大夫拍着我的脑袋,温暖的手。我哇地哭了,自出生以来,除我妈外,没人对我这么好过,更别说在这恐怖的医院里。他坐在桌前,思考了一下,刷刷地开了一个处方,交给我说这是平时要注意的事项。我装进兜里。突然外面传出一声厉喝:白疯子,你又溜进来冒充医生。女医生瞪着三角眼冲进来,把那白大夫的口罩帽子统统扯下来,花白的头发,杂乱的胡须,一双眼睛贼溜溜的。那老疯子,让付市长下不了台又被我无意挡住的老疯子。我居然被这个疯子晃点到感动落泪,原来他是这里的。只见老疯子嘿嘿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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