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路滑。雨紧。
两个人摸索着跋涉,谁也不敢说话。好在马延雄对这些地方很熟,他走在前面,拉扯着路生的柳秉硅,上坡下沟,跌跌爬爬,已经穿过了好几人村庄。
马延雄在黑暗中一边走,一边急促地喘息着。柳秉奎硬堵住他,叫休息一下再上路。
他们从路边摸下去,来到一个大石崖下。他们紧挨着坐下了。这里既避雨又避人,好地方!
石崖下边的小河涨水了。细细听起来,雨夜是一首动人的乐曲:轻柔的风雨声使人想起二胡的鸣奏,叮咚的小河水叫人觉得像三弦在弹拨。柳秉奎紧挨马延雄坐着,兴奋的情绪使他非常想抽一袋烟,但不敢划火柴。他掏出布烟袋凑到鼻子上,狠狠闻了几下。他打了一个喷嚏,摸了一把毛楂楂的脸,揉了揉鼻子,带着笑音说:“老马!赶天明咱就能走到寺河村,那村里有我个姐姐,明天白天咱就在那儿住上一天,天黑再起身。赶后天天不明准能到柳滩。”他又将布烟袋凑到鼻子上狠狠闻了几下,一伸脖子准备再痛快地打了个喷嚏——但没有能打出来,因为他听见马延雄说:“秉奎,你回家去吧,我准备回县城。”
柳秉硅吃惊地叫了:“啊呀,好老马哩!你怎敢进城去?城里能藏得住吗?还是藏在柳滩。”保险!”
马延雄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他才平静地说:“秉奎,到城里我也不藏。我直接找红总去。”
“啊?……”像一股冷风灌进了柳秉奎的腔子里。他胡荐嘴在黑暗中大张着,说不出话来。
半天,他才惊恐地发出一连串的问话:“为什么?老马,你疯了?你寻着往虎口里走吗?你这是为的什么?你思想怎突然变成了这?你原来不是要跟我到柳滩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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