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我脑子里哗地一闪,如断电一般,昏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过来了,我躺在大舅的怀里,他用手帕擦拭着我嘴角的血,而身边是一群举着镢锨榔头刀棍的村人,他们奔向河滩时经过了石拱桥,发现了这死狼死牛,全都哭了,是为死牛哭的,说这头牛是村中王长顺家的,辛辛苦苦耕了一辈子的田,拉了一辈子的磨,最后为了村子的安全而如此悲壮死去,他们要永远纪念这头牛的,牛不能杀,皮不能剥下蒙鼓,肉也不准吃,要像人一样为它安葬和立碑!
就有人进村去拉来了架子车,要将牛抬上去运回,但他们费了很大的劲从狼的嘴里也取不出牛的左蹄,结果就用刀砍狼的嘴,狼嘴被砍开了,牛蹄是一直顶在狼的喉咙眼上,仍是取不出,乱刀剁下,狼头就被剁开,开始宰割狼尸,他们似乎并不稀罕狼皮,那血糊糊的带着毛的狼肉块就这个一块那个一块埋在了渠边的树根下去做肥料,甚至有人将渠边的一棵桃树砍下来做成许多木楔,在埋狼肉的地方钉下去,诅咒着狼永远不能转世托生。
他们没有向我攻击,但也没有人理会我,等人全部散走后,石拱桥上就留下了大舅和我。大舅扶着我回到了他的家。
一个小时后,舅舅满身是血地回来了,他没有拿枪,肩头上背着富贵,富贵的前腿已经断了,从舅舅的肩上吊下来,一晃一晃像吊着一个小木棍儿。
“舅舅,你又打死狼了!”我责问他。
“我没有。”舅舅说。
“没有,你骗谁呢,”我恨恨起来,“我听见了枪声,你是弹无虚发的,你没有打死狼?!”“我往空中放了一枪。”舅舅说,“是富贵追上去咬住了狼,但狼也把富贵的腿咬断了。”“我听见的是三枪,明明是三枪。”“我去救富贵,烂头就把枪夺去了……”舅舅把富贵放下来,叫嚷着大舅快拿酒来,然后将一瓶酒洒在富贵的断腿上,富贵嗷地叫了一声,舅舅就从怀里掏出白药敷了,再拿一根窄木条固定了断腿,包扎起来了。可怜的富贵卧在那里,似乎没有了一丝力气,灰浊的眼睛看看舅舅,又看看我,我把脸转过去,但仍是不饶舅舅的,“那两枪是烂头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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