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他人永远都不能像你期望的那样,所以你不能对别人抱有期望。这世界是冷酷的,人们必须为自己拼搏。我无法证实我的感觉,我怀疑它是错的,是我的某种病态造成的,但是我仍然怀疑。这简直是魔鬼的圈套,我好像被两种均衡的力量拉扯着。
昨天,我梦见跟一群认识的人在田野上散步,但他们都像不认识我一样。我跟任何人打招呼,他们都像没听见一样,只顾跟其他人说话。
当我看见白中和蒙蒙在人群中时,便惊醒了。我讨厌类似的梦境,但我只有类似的。此外的一切像空谈一样。
丁欣羊看丁冰这篇日记时,哭了。她写出的心境抓住了她。她想起自己的生活状态,也充满了丁冰写到的灰色感觉。越来越经常的迷惘和胆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拥有什么。高兴和昂扬的感觉要么短暂要么少见。她的某种感觉和丁冰的融合了,在丁冰变成死人之后。假如,她早一点体会到这些,会不会改变丁冰的生活?也许丁冰的死让她明白了这一切,这么想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老了很多。
一个寻常的初秋的早上,树上变得稀疏的叶子,使地上的阳光斑驳。
白中,丁欣羊,丁欣羊父母,蒙蒙依次站丁冰的遗体旁。哀乐盖过了一切,人们陆续进来。白中呜咽地哭着,丁欣羊不停地流泪。她站在父亲身边,听见了他的哭声。
生活给继续活着的人提供了活着的理由,给另外的人提供的是离开的理由。
哀乐响了起来,丁欣羊告诫自己不要哭,朦胧中她觉得丁冰一直希望的是平静。一切终究沉寂下来,哪怕是通过死亡。
人们,熟悉的,不熟悉的,流泪和没有流泪的,缓缓地走过来,然后走过去,对白中说点什么,或者直接离开了。灵堂有两个门,一个让人进来,离开必须走另一扇门。有人问为什么,有人回答说,因为这里没有回头路可走。丁冰的父母哭了,白中哭了,蒙蒙流泪时,脸依然是紧绷着。丁欣羊没哭,她看着为丁冰哭泣的人,像看着陌生人。她看见朱大者,刘岸,田如……一个接着一个走过来,最后一个走进来的居然是大丫!这时,丁欣羊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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