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2001年的冬天。城市里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天空是那种很干净的蓝。风不是很大。路面有一点点滑。行人车辆都小心翼翼。惟有几个快乐的儿童跑来跑去玩着摔跤的游戏。他们的面颊带着艳丽的红,笑声如云雀一样动听。然后,苏天涯在我的面前出现。
她穿着卡其布料的外套,背着一个大大的挎包,自我的对面缓缓走来。低着头,头发长长短短,散开来盖住了她的半边面孔。乖乖巧巧的小女生样子,平淡无奇。我之所以多看她几眼的原因,是因为那天她在她的卡其长裤外面还套了一件格子的短裙,红与黑搭配的颜色。看起来有点滑稽,像素素淡淡一张脸上用力擦上的两抹腮红。我有点忍俊不禁。
我和她最接近的时候,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0.01公分,我甚至闻到她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然后她目无表情与我擦肩而过。但是在下一秒钟,我突然听到身后重重的落地声。
我转过身来看见坐在地上的苏天涯,她恼怒地朝我看了一眼,面孔因为周围行人的注视而微微涨红。我听到她的嘴里小声而熟练地吐出了两个字。然后她迅速爬起来,脱掉身上沾了泥泞的裙子。继续走路。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从她的后面目瞪口呆地看她一直走远。清爽的一身卡其色,背着大大的挎包。一双平底球鞋。头发在肩上摆动,依然还是瘦弱乖巧小女生样子。除了她小手指勾着的那件晃荡的短裙子,除了那依然在我耳膜间穿荡的两个字,她说,我操。
我想我对我和苏天涯的再次碰面一直是心存期待。在那以后的一周里,我曾经数次在路过那条街道的时候若有所盼。甚至在苏天涯摔跤的地点我会长久注视,我模仿着她嘴唇的那两次轻巧的翕动,然后独自发出令路人诧异的笑声。所以当苏天涯终于再次出现的时候,我注视她的目光像一只吃了耗子药的耗子。这句话是向航对我说的。虽然它很通俗,但是好像我到现在也没怎么搞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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