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这件事已是发作了。早有人将少章告发,上头主张严办,幸而少章闻信得早,不待他们来捉,已是溜回天津。当他临走之时,身无半文,如何便能成行?他知阿细手中颇有一点私房钱,因而连骗带哄的向阿细说了好半天,方把一部分的钱骗到手,这在阿细还在做着她的清秋大梦,以为少章这一回去,靠着孙伯岳的力量,不但可把官司撤销,再一运动之下依;日又可做官,她不又是一位官太太了么?谁知到得津门一打听,伯岳已往北京,少章忙又赶了去,匆匆一见之下不便说得什么,仗着身边还有阿细给他的那一点钱,竟是征歌选色在北京大玩特玩起来。尤其和他亲密的一个朋友叫作甄恭甫,有时在小班中玩得高兴,竟会打起对台戏来了。可是这一耽搁下来,不但山西方面派来捉他的侦探已是到了天津,连得阿细因为久无消息,在山西再也耽不住,也赶上来了。
但阿细这个人真是有趣得很,和少章可称得是一对糊涂虫,她到了天津之后,家中既不敢去,旅馆又不肯住,却住在一个烟馆中。可怜少章的长媳黄氏又哪里知道?听得她已到来,即慌忙找了去,一看是一家烟馆,怎肯进去?只在客房外面高喊着。偏偏阿细瘾未过足,死赖在烟铺上不肯出来,后来还是别的烟客看见黄氏和疯子一样,自言自语在客房外面乱喊,进屋笑说,阿细瘾也过了一半,才走将出去将她喊住。黄氏终觉此非住地,一任阿细劝说拉扯坚持不肯进门,只劝阿细另开客房。阿细说:“适已向人打听,客房无论何时随要随有,一则烟馆热闹,吃什么都有人买,枪又老,烟又好,立时还不必付小账,有那给的也只一毛小洋、一二十个铜板,公道便宜,规矩真好。我想你爹爹总在天津,你既怕生不愿进去,我就在此等你,可即速回家,叫老三出去打听。今天如若寻到,岂不把栈房钱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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