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小郭分手,我走入酒吧。
从下午开始喝,到夜深,刚刚可以酩酊。
胃扯住般不舒服。
很久没胃痛。有时忘记它曾经出血。十九岁的大男孩,读六小时的书,做六小时工,重伤风也无暇看医生,只吃药房买回来的阿斯匹灵。过量服用,导致出血。
那夜胃也是这么扯住,我怕呕吐,会引起同房不快,我们六个同学一间大房,很像一百年前被卖至金山做苦工的猪仔,有限的津贴,无穷的愁苦,妄想吃得苦中苦,好做人上人。
我自床上挣扎到房门,想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去,在门口就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事后同学告诉我,吐出来的全是血。
也不是每个留学生都有此可怖经验。
利家的诸表兄弟姐妹完全不是这样,他们的大学生活犹如逛花园,入冬后汽车挡风玻璃上结冰是最大的烦恼,我与他们不大谈得来。
我一直有点孤劳自赏,愤世嫉俗,这个毛病等婚后寻到一份很理想的工作才慢慢改过来,
也许少年时代吃些苦,磨炼一下是有好处的,我同自己说,在厂里看着钻石轮盘顺利地切开钢抉,我安分愉快的做下去,发誓要与钻粒一般刚强。博士论文由达啤尔斯赞助,写的便是氮化硼与钻石打磨的区别;
时间过得真快,我摸着杯底,时间过得更快。"咦?周先生。"
我抬起头,是个脸圆圆的小姑娘,一张面孔好熟。
"我是玉光珠宝的伊莲。"
"是啊。"利璧迦是他们的老主顾。
"你们还没有移民?"伊莲问。
"移民?""是呀,周太太上个月来卖钻石,说是移民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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