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生你气。”我也不必瞒他。
他微笑,“她那小姐脾气数十年如一日。”
我说:“你要节哀顺变。”
他不回答,过一会说:“我从来没有这样痛苦过,这数年来我一直有心理准备,没想到事情发生之后仍然支架无力。记忆中只有接获葛芬婚讯的那次有这么重打击,我哭了一整夜,那年我二十一岁。”
我大胆地说:“现在你们之间没有障碍了。”
“有,有三十多年悠悠岁月。”他很认真地答。
我的心沉下去,我知道母亲无望了。
叶成秋不会向母亲求婚,他们之间的关系至多只能维持旧貌。
反正我又不是为自己说话,不妨说得一清二楚。
“有没有续弦的打算?”
“现在哪里会想到这个。”
这就再明白没有了。
他一直以得不到母亲为憾事,那只是三十五年前的葛芬,与今日的她无关。我们还能要求什么呢,他已经为一个旧相识做了那么多。
我只得说:“我们少不了你,叶伯伯。”
“我心情平定下来就来看你们。”他说。
我还能坐下去吗,只得告辞。
这样厚颜来造访也并没有使我得到什么。来之前我也曾经详加考虑,只觉得没趣,来不来都没有分别,他那样的人,如果存心眷顾我们就不必等我们开口,我这般来探听消息也不过是想自己心死:尽了力了,没有后悔的余地。
果然,自叶成秋嘴巴亲口说出,他对我母亲,不会有进一步表示。
母亲以后的日子可尴尬了。没想到吧,一个上了五十岁的女人,还有“以后的日子”,你现在总明白,为什么曹操要无可奈何地说:去日苦多。
真是不能靠人,人总会令你失望,要靠自己。
我对世球,无形中又冷淡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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